玫瑰苑有许多的机关,赵羽成弯过一丛丛的假山终是停下了,双手在石上摸索,咔塔一声地上的方砖打开,里面竟是地道,颜沁蕊跟着他走了下去。
渗着水流的石墙满是绿苔,叠叠的脚步声撞破宁静,颜沁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走下石阶,她才知晓,果然——这里是地牢。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间间的牢房,北边的那一间她还住过。颜沁蕊不敢低头,她害怕撞上怀里那突兀兀的眼珠子,这人脸上油腻腻的,还有未消散的酒味,可惊吓令她忘记了作呕。
她还记得地牢里的那个男人,可如今却是空无一人。她顾不得迟疑只见赵羽成举起火把旋开按钮,石墙打开,黑漆漆的里间被火把照个通亮,里面很煦暖,有一青铜大鼎烧的正旺,轰轰的火声袭来,她却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赵羽成摊开手看着她,颜沁蕊不明白,他无奈的摇摇头,走上前夺过怀中的人头,“怎么,还没抱够?”顺手便丢进了青鼎。
火光一暗,瞬间却亦如从前那般耀眼,烧焦的糊味四下里弥散,颜沁蕊在衣裙上擦着沾满血渍的手,还不忘打量着四周。满屋子的乌色陶罐,一排排整齐的叠着,每一罐上都贴着红纸,上面还写着什么。匹噗声渐小,颜沁蕊看着王爷抽出鼎中装有骨灰的匣子,倒入其中一个陶罐,她轻掂着走上几步,红纸上的字才看得分明——道州刺史周庆。
赵羽成把陶罐复了位,四下里极静,颜沁蕊站在一旁,却见他眼眸中的黯淡。原来这双透着无尽光芒的眼睛也有悲伤的时候。不过,那一丝黯淡少瞬即逝。他忽然回身眯着狭长的眸子,淡淡一笑,“原以为你杀过人胆子一定不小,看来本王也有看不准的时候。”
那如三月春风般的微笑,融化了沁蕊的不安,也吞噬了她内心的恐惧。
原来,王爷知道她杀了人,原来,真是王爷饶了她一命。
她不再害怕,低垂着头羞赧的抿着双唇。
赵羽成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她总是那么安静,静静的站在一旁,静静的微笑,静静的羞涩,却是让人无法忽视,亦如她伫立在血红的玫瑰苑内,再美的景致不过都做了陪衬。
沁蕊抬起头,且见他滞留的眼神,脸上顿时一阵燥热,怯生生的唤他,“王爷……”
赵羽成清醒过来,他竟然失神了,不由的攥紧了双拳,赵羽成啊赵羽成,莫要玩火自焚,他撇过头看着眼前的陶罐,嘴角的笑意顿时散去,语气冰冷,“这里的骨灰有一百余三罐,施肥时若少一罐,便用你的性命来补,可记住了?”
刚才还和颜悦色的王爷,转眼就冷若冰霜,颜沁蕊只觉背后一阵凉麻,“奴婢记下了。”
地牢共有三个出口,一个通向府内,一个通向玫瑰苑,再一个则是赵羽成的卧寝。
刚才还在昏暗的牢房,此刻却已坐在通透明亮的屋内。颜沁蕊第一次来这里,她心里突突的跳着,桌上的盅碗十分精致,大多贴了金,明晃晃的入了眼便一片眩晕。
“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