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闻言,长叹。看着故友:“从前至今,你看似无争,实则必争。于胜,更是算无遗策。仔细想来,三十年间我竟一次都没能赢过你。”
凌云道:“胜负心起执念生。没了执念,又怎么会败?”
“这就是凌氏千载不曾一败的根源吗?”大帝叹道,“所以才会让凤氏又敬又怕。”
凌云闻言,却是叹息:“胜负真得那么重要么?”
神武帝想争或辩,思及昨夜诸子因争权夺胜一一身败或死,想起那些平日里铮铮铁骨、满口忠义的臣子因此而亡命为赌注,突然没了意气,而自己也因暮年这一局销尽了半生所积累的一切,似胜也是大败,心下又是荒凉了几分。
“或许吧····”最后也不免换成了这一生叹息。
“王权名利,功过是非。”凌云亦叹,叹息中有心寒也有漠然。
两人的目光尽落回画卷之上。画上人雄姿英发,画前人垂垂老矣。
不论是他或是神武,都无法否认已经不再年轻。
叹息落,声色默;声色默,烛火黯。恹恹燃了半晌,三首鎏金凤架上的烛也消度了大半。
画前人才是再度开口。
“这一局被你推到了不可逆的境地。”凌云道。
“是。”大帝道,“这一局,迦夜胜则凌氏抑;凌氏胜则凤氏抑。如今,仅仅三十年,凌氏两度操动帝宫之变,声势之隆要么挟天子以令天下;要么再进一步登九五。你····愿不愿意登这九五?”
“为何非要到这般地步?”凌云问。
神武帝神色一黯:“凤氏历千年而渐衰,凌氏历千年而渐盛。一消一长,在所有人看来终有一日凌氏必将取代凤氏。”
凌云摇头:“我凌氏无意于此。”
“天下人不信的。”神武帝道,“你明白的,就算对于凤氏而言,凌氏已是一座足以遮拦视线的巨峰。天众是早已远去的传说,而凌氏却是这王座圣权之上,沉重到近在咫尺的夜云。凤氏要么破而后立,要么为之倾覆。这数百年来,所有皇权上的争端,都不曾绕过凌氏这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