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正。
有些事,并非依仗血气之勇、忠诚之骨就能达成。诚然,没有勇气也就没有仅剩的可能。
武清沐血孑然而立,身前身后身左身右再无一个同袍并肩。
名震天下的青龙战团一折殆尽。
“最清冷处肝胆尽覆冰雪。胸中意气凝一线,再允诺凭此胜战,换个人间。”武清孤而歌之,那是他最爱的一首曲子,曾经与同袍共唱-----犹记得,那时征帆如云,江火似练,并肩而行。那真是·······久远的回忆。
此处,可算是最清冷之时?
四个时辰,无一人退,尽忠尽勇;换一地不屈血骨。
他再次环顾四面,那玉雕石砌的宫桥早已从灰白浸成暗红。
或半跪、或仰躺、或伏面····都是营中袍泽最后的模样。
漫天红雨更狂、满城腥风愈劲,如同上天为他们奏唱一曲壮烈的悲歌。
忠魂随风横吼,义血同雨流淌。短短宫河一道,精致三四玉桥;任风狂雨烈仍旧冲刷不去这半夜的腥血。
明天···后天···这里的痕迹还会存在么?武清想了想,又摇摇头。不会的,一切都会被虚荣掩饰,一切都会回到表面上歌舞升平的繁华。
听起来,可真的讽刺而可悲。军人的命从来轻贱,不是么?一将功成万骨枯,历史也只允许留下那功成之将的声名,谁又会刻意铭记并传唱那堆砌的万骨姓甚名谁?
那,又如何呢?
那,又如何呢?!
武清从悲戚中提回神彩,原本被血浸雨迷的浑浊双眼,竟再次有了亮色,如天光破重云、如秋风扫寒庭。
他粗略的检视了一遍身体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