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界很神奇是不是,一种在初夏破茧的昆虫,茧小得跟我指甲盖似的,你说那么小的翅膀,居然能飞过四千多公里的山脊线……你敢想象吗祈夏,我,啧,我实在不会形容……”
“在北美大陆的冬天,我14岁,第一次看见数以亿计的蝴蝶死死锁在丛林大树上,祈夏,那里海拔有八千多米,你知道那样极端的死境,被风暴刮到地上的蝴蝶居然为了不被冻死,要重新往树上爬,那树高得太吓人了,爬上去,掉下来,冻死,没有冻死就继续爬,当我们一行人终于等到天晴,看见亿万只金斑蝶飞出山谷的时候,我,我简直……”
花祈夏看见,燕度的眼眶居然红了。
她很清楚地看见他的喉结因颤动而哽住。
然而,转瞬之间,那股让花祈夏忘记呼吸的风暴就从他眼里远去了,他好像知道自己失了态,燕度撞进花祈夏全然惊讶的眸子里,忽然神情一愣。
他随即自我解嘲地揪揪耳垂,抬头再次咧嘴笑起来,又和平常她见到的一样——
“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跟你形容,那种壮观的震撼,烙在骨头里了,你说明明就是最普通的蝴蝶,反正,你说怎么就……嗐,我这笨嘴,要是我的眼睛是放映机就好了,直接放给你看得了嘿嘿。”
花祈夏没从他眼睛的光亮中窥见他所描述的蝴蝶。
他眼睛不是放映机。
她只从燕度眼中看见了自己倾听的倒影。
“啧,不说了,我这语言组织实在比不上你们文科学生。”燕度抓抓脑袋,嘿嘿一笑,说,“这样吧,你等我这次回来,我拍照片给你看。”
花祈夏看着他,不知怎么,好像自己的喉咙也溢出极浅的酸涩,“嗯,好。”
于是燕度更高兴了,他仰头看看月亮,好像玩心大起想抬手圈住它,“那我先送你回家?”
花祈夏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不用了,谢谢学长。”
“我和谢学长约好了,他十点半会来接我的。”
燕度抬起的手臂在空中很流畅地拐了个弯,自然而然摸上自己的后脑勺,他表情没变,恍然大悟似的:“哦,这样啊。”
又说:“那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