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一周前。

    10月1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李轲凌乱的床铺上。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退出《和平精英》的界面。屏幕上显示着“胜利”的字样。一夜的激战让他疲惫不堪,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可大脑却依旧处于一种诡异的亢奋状态,仿佛有无数个小人在他的脑海里敲锣打鼓,让他无法真正平静下来。

    借口疫情不用回家,这个十一假期他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游戏的战斗中!

    “再打一局就睡……”这是他昨晚对自己表的数十遍决心之一。然而,天已经亮了,身体和精神都被透支到了极限。他瘫在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脑海里还回荡着游戏中的枪声和队友的喊叫声。他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一群蜜蜂在飞舞,而心脏却依旧跳得飞快,仿佛刚刚从一场生死搏斗中逃脱出来。

    这种感觉和以往有些不同。以前打完游戏,虽然也会感到疲惫,但更多的是满足感——那种在虚拟世界中掌控一切的快感让他上瘾。可今天,他的心里却空落落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样。游戏中的胜利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成就感,反而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空虚和焦虑。

    “我这是怎么了?”李轲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明明已经上了大学,明明应该开始新的人生阶段,可他却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无形的牢笼里,无法挣脱。这个牢笼具体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是父母的期望,或许是社会的压力,又或许是他自己内心的迷茫。从小到大,他的人生似乎一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支配。父母为他规划好了每一步:上重点高中、考名牌大学、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可他却从未真正思考过,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虽然高考发挥不佳,但他依然选择了这所北方小城的三流大学,为的是可以摆脱这种束缚,可现实却让他感到更加无力。新冠疫情让课堂变成了线上授课,同学们的面孔在屏幕上一闪而过,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交流。他感觉自己像是被隔离在一个孤岛上,四周是茫茫的大海,看不到尽头。

    于是,他开始用游戏来麻痹自己。在游戏中,他可以成为任何人——一个无所不能的战士、一个冷酷无情的狙击手、一个运筹帷幄的指挥官。他喜欢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仿佛只有在虚拟的世界里,他才能找到自己的价值。

    可每当游戏结束,那种空虚感就会如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他感到一种深深的自责和无力,仿佛自己正在一点点地堕落,却无力改变。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他痛苦不堪,就像是一个吸毒者,明明知道毒品会毁了自己,却无法抗拒那种短暂的快感。

    慢慢的,李轲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的画面也变得支离破碎。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进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陌生的街道上。四周的建筑物高耸入云,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而过,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穿着一件破旧的外卖员制服,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箱。他的手指粗糙,指甲缝里满是污垢……

    “这是……哪里?”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他试图回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可脑海里的记忆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气,怎么也抓不住。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新的消息:“即将超时……。”他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自己正在送外卖。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可他还是骑上了停在路边的那辆破旧电动车,朝着目的地驶去。

    街道上的车流拥挤不堪,电动车在车缝中穿梭,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和司机的咒骂声。他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衣服也被汗水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手指紧紧握住车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可他的心里却充满了无力感。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大声发问,可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李轲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并不是那个外卖员,而是一个旁观者。他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穿着外卖制服的自己,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复杂情绪。

    这个世界中的自己显然已经对现实的委屈漠然了。他面无表情地接过餐食,机械地骑着电动车穿梭在车流中,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只有在选择逆行与否时,脸上会呈现出那么一丝挣扎——那是父亲从小的教导——遵守规则,与人方便,于己方便。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李轲却感到一种深深的不满和愤怒。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梦境中的自己会如此麻木,为什么会对这种生活毫无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