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真好。
赵昉的心里不知道第几次浮现起了这样的念头。
这样亮的光,隔得老远依旧不跳晃,想来是点的是白蜡罢?
自己晚上想要点个油灯去里间,都要被人嫌弃。
也是,伺候自己这样无用的人,并无任何油水可捞。
伺候旁人,能得赏赐,金银珠宝、升官发财,哪样不是人人垂涎?若是跟着自己,也只能偷偷攒点灯油、石炭出去卖钱了——还未必能按时拿到。
能进太学,又是在上舍,晚上想要读书,竟是能点白蜡,只要卖命学,每个月都有一千零九十文钱,食宿全能在学中解决,得了病,还能找太医院的人看病。
若是成绩好,可以免解试、礼部试,还能靠举荐得官,再进一步,得了“释褐状元”,那就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就算不够好,只要能太学里头待着,只要好好读书,将来也能有无限可能。
过了省试,就能得官,哪怕是个小官呢,日后都能看着一点点往上爬。
哪有人像自己一样……
就是想要考科举也不能。
读书时还要小心些,一旦学得快了,让继母生的弟弟落了脸,身旁伺候的婆子、仆役就要指桑骂槐,还时不时要报称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公子又病了,吃不得油腻荤腥,只能喝一点粥水养胃。
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
便是韩文公这样的大家,口中也一般不尽不实,要来哄骗旁人。
不平则鸣,鸣给谁人听,鸣之后又当如何?
倒不如安安静静的,说不准还能过得舒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