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南征了,陈灏那一处开价两万匹战马,郭世忠就是还价还掉一半,至少也要调拨一万匹才够,可事情已经过去好几日,朝中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一桩桩,一件件,样样都不合常理。
是有反常即为妖,季清菱也许并不识得几个朝中权贵,也不近权力中心,可她眼睛又不瞎,自然看得出问题所在,只是两人根基太浅,纵然知道不对,却不知该从何处着手,想来想去,也只有柳伯山那一处能探听一回。
她与顾延章当日下午便去了柳府。
柳伯山已经许多日没有去资善堂讲学,他本来年纪就大了,不愿意多动,再兼赵署向来身体不好,隔三差五就有一阵子无法进学,柳伯山习惯了,这一回也以为这只是正常的体弱而已,听得顾延章把事情说了,心中也觉得不太对劲。
只是他不过是个资善堂侍讲而已,无诏也不得入宫,只好去几个走得近的门户探问了一番。
几家都没有什么消息。
若是平日里头,什么时候面圣,顾延章并不十分在意,可此时家中还坐着一个张定崖,广南西路更是指着朝中马匹、粮秣、兵卒,他哪里能等闲视之,只好去一一探访了往日同年,寻了几个家中在京中扎根多年的,四处问了一圈。
这一回,虽然依旧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答复,却是自旁人口中得知,御街上头三王、四王原本空着的府邸,前一阵子忽然有人住了进去,而太医院中御医往日只有三个在宫中轮班,自七日前起,已是从三人翻了两倍还多,每日都有七八个御医在宫中留宿。
能劳动这样多御医,还半点消息不外露的,能是谁出了事?
顾延章不敢太快确认,思来想去,转头又去寻了郑时修。
后者好歹也在御史台中任职,又是天子心腹,当要比旁人知道得多。
顾延章这一处为着南征之事跑来跑去,张定崖自然也不好干坐着,便也去得中书催促进度。
季清菱一人留在家中,实在也坐不定,因柳林氏知道他们这一处着急,自去寻了几个往日常来往的老人探问,她便干脆去得柳府,等着消息。
且说季清菱到得地方,见柳林氏还未回来,便自家坐得进厅中,也不要下头人伺候。
柳伯山夫妇早将她与顾延章当做自家子侄,季清菱进出柳府,便似出入自己家中一般,她说不要人伺候,下头人便也当真不再管了,只留了个小丫头守门。
季清菱还未等得多久,听得外头有人声,抬头一看,来人身上穿上穿着一件薄薄的外衫,有套着一条宽松的百褶裙,想是因为此时天实在太热,竟是满头是汗,一手护着微微隆起的腹部,一手扶着身边的一个小丫头,正朝着厅中慢慢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