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猗手里还拿着串鹿肉的铁叉,她低下头,心中的阴霾并未消散。
萧豫确实在尽力调和卢氏和窦氏的冲突,只是此事之后,谢无猗试探天子心的企图一定被他发觉了。
不过那又怎样呢。
萧惟本就是被无辜牵连进来的,他接受关庆元手下行刺的说法已经算是顾大体了。难道不争皇位不慕名利,就要被当作软柿子任人拿捏吗?
另外,卢氏为什么要冒用萧惟的名义阻截刘氏?
萧惟和萧婺兄弟间没有矛盾,卢云谏总不会因为萧婺没登基就记恨萧惟吧?
还是因为萧惟坚持要定曹若水死罪,损了卢云谏的利益,他才用这样的方式逼萧惟让出刑部尚书的位置?
想到这,谢无猗指下不由收紧,可一阵钻心的疼痛打断了所有思绪。她低下头,整只右臂的筋脉都在跳动,这是她在合州留下的病症,也是日月沉发作的前兆。
谢无猗不甘心,下意识换了只手继续用力,原本坚硬的铁叉被她折弯了。
“小猗,是我做错了什么吗?”萧惟搓着双手,煞有兴致地笑望着谢无猗,“你是在想要怎么把我穿成肉串?”
谢无猗见到轻手轻脚溜进来的萧惟不觉失笑,可她脸上的笑容实在勉强。谢无猗把铁叉塞给春泥,定定地看进萧惟的眼睛。
“殿下,退一步好吗?”
不要去掺和卢云谏与窦文英的事,不要追查曹若水的案子,不要再挑战萧豫的底线了。
泽阳就是一个看不见尽头的无底洞。
萧惟看着谢无猗纠结得快哭出来的样子,只觉得心里一抽一抽地疼。他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登闻鼓一案,他莫名其妙地陷入流言漩涡,甚至在谢无猗尽力洗脱他的嫌疑后,他还是被利用的工具。
月光斜穿过小窗照在地上,也给谢无猗专注的瞳眸覆上如云的水雾。
可这道光不是萧惟想要的,他的小猗该在广阔的天地里熠熠生辉,而不是在逼仄的深渊里,整日为他担惊受怕,失却了骄傲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