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刚爆发那会,因百姓无辜被杀,士兵颇有怨气,大俞的优势很大。九月,太子就来了邛川。”
吕姜的语气中含着不易察觉的嘲讽,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萧爻立功心切,早已被皇位蒙蔽了双眼。
“一开始陛下也向先帝进言不同意太子领兵,却遭到先帝驳斥。”吕姜坐在马车架上缓了一会才继续道,“不过太子的运气很好,当时大鄢前太子谋逆,北方割据反叛,大鄢彻底陷入内乱,因此太子不到半年就连破大鄢五州之地,令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大鄢边军虽奋力抵抗,但终究因内乱人心不齐;而大凉为了巩固新建立的政权,自然不会理会南下的俞军。
在接连大胜的鼓励下,萧爻必会认为自己用兵如神,不出一年就可以直捣大鄢国都,把大鄢的国土合并在大俞的版图中。
轻敌啊!
被卖了还帮别人记账……
萧惟合手拍了拍谢无猗的手背,恨铁不成钢的动作落在吕姜眼里,他会心笑道:“正如殿下所料,胜利之后,太子开始变得刚愎自用,独断专横,别人稍有违拗他就以权力地位弹压,臣和祝老将军当时都觉得这样不行。”
说到祝伯君,吕姜想起萧豫已经削去了他的爵位,表情顿时有些尴尬。他立即朝泽阳的方向拱了拱手,含糊道:“总之,祝老将军叔侄与太子非常不睦,太子一怒之下把老将军调到后方,负责粮草补给去了。”
层层寒栗顺着萧惟和谢无猗相牵的手,贯穿两人的脊背。若非萧爻自大,祝伯君就不会被临阵换下,不会接到玉蛟令,不会火烧吊雨楼镇,更不会背负永生永世的骂名自我了断……
谢无猗黯然。引起雪崩的,往往是一颗最不起眼的石子。
“殿下,你知道对三军主帅来说最无助的事是什么吗?”吕姜靠在车辕旁,拳头握得“喀嚓”直响,“是我明知道贪功冒进乃兵家大忌,却囿于君臣之分不能说服他,他甚至连长公主殿下的信都不放在眼里!”
萧筠给萧爻写过信?
萧惟对此倍感意外,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整个邛川之战期间,萧筠都异常沉默,没对战局发表过半句看法。还不待萧惟细问,远处马蹄声渐近,是史威骑马赶来了。
吕姜走上前,从马背上的箱笼里小心翼翼地翻出一封信,容色略有缓和,“这是殿下亲笔,臣一直都好好收着。”
萧惟和谢无猗一边看信,一边听吕姜道:“殿下对太子连破五州深感忧虑,提醒他不要中了敌人的奸计,还给出了自己的判断。不料殿下的作战方略被太子无视,还刺激得他更加急躁。”
萧筠与萧爻的关系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疏远,萧惟明白她写这封信一方面是为大俞的安全考虑,同时也是想阻止萧爻立下不世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