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沈烈去守长芦只是一个由头,一个诱饵,最终能不能活,还要看他的命是不是还这么硬。
敬翔又问:“大王,若有交兵,河东方面恐会有援助,无论是我们动王镕,还是动沧州以及刘仁恭,他们必定会向李克用求援。”
朱全忠一笑:“这倒是极有可能,但我判定那个沙陀瞎狗不敢出兵,尤其是对刘仁恭,他是恨之入骨,又怎么可能再上当呢?傻狗还记得尿骚味,他不傻,别看他整日都装出一副为大唐尽忠的模样,心里想什么,天下皆知。”
刘仁恭确实没少坑李克用,而且还是翻来覆去的坑,李克用对他真是恨之入骨,若是没有朱全忠的步步紧逼,他早就发兵弄死刘仁恭了。
敬翔笑道:“倒是如此,就算李鸦儿出兵也无妨,我们正好截援兵,入太原,直接夺了他的老巢。”
说罢,敬翔又有所担忧地说道:“大王,若是这样,不如多给沈烈派些人手,起码还能多撑些时日,把戏给做足了。”
朱全忠笑道:“我已经嘱咐莹之,让他给烈哥儿配三百军卒带去长芦,这样也就有五百兵力,差不多了。”
敬翔点了点头,感慨道:“希望沈烈能熬过这出戏。”
朱全忠淡淡说道:“想他应该会,他能死而复生,足以说明他的命格诡异,而且我发现他确实与以往大有不用,虽然他的表现不似作假,但我从他眼中还是能察觉异样,此番倒要看看他的诡异在何处?”
敬翔笑着劝道:“大王,世人唯有一命,何来死而复生,想他当时不过是假死而已,此等情况并不少见,多是一时闭气罢了,能在天雷之下逃过一死倒是命大,属下猜想罗绍威是怕大王多虑,也是为了沈烈着想,才会做出欺瞒的下策。”
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罗绍威以为做得万无一失,但那么多人都看到沈烈死了,仅靠冯晖和夏鲁奇几人又怎么可能瞒得住。
天赋异禀之人必然会被当权者所不容,朱温虽然不太相信死而复生的说法,但对于这种事情,尤其看到沈烈的改变,心里还是有所芥蒂,这才让他派沈烈去守长芦,看看沈烈到底有何奇特,连老天都夺不走他的命。
敬翔从不信这种歪理邪说,所以也就替沈烈说句公道话,另外他与马嗣勋有交往,马嗣勋为人不错,如今马嗣勋不在了,敬翔冲着马嗣勋的面子,也就帮着沈烈说几句好话。
因为有了太行山脉的遮挡,由北向南的寒风在山脚下打了一个旋儿后,又折返了回来,使得太原府比魏州城还要冷上许多,虽然未曾下雪,但凌厉的风吹起来,还是刮得人脸生疼。
晋王祠,位于太原悬翁山下,因晋水而得名,为唐叔虞的后裔祭祀先祖所建。天宝年间,晋王祠得以扩建,修筑读书台、望川亭、流杯亭、涌雪亭、仁智轩、难老泉亭、善利泉亭等建筑,以唐人的榫卯托起了西周的檐梁。
正午十分,晋王祠的祠堂内,河东节度使李克用拜过唐叔虞姬的泥塑,起身走出祠堂时,紧了紧身上的黑狐裘,急咳了几声后,挪动魁梧的身躯,缓步走到太宗皇帝亲笔撰写的《晋祠之铭并序》碑前,驻足良久。
当年,李世民跟随父亲李渊太原起兵时,刚满十八岁,二十八岁登基成为大唐皇帝,写下这篇《晋祠之铭并序》时已经称帝十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