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吃点吧!”
适才那名军校捧来胡饼。
牛存节摆了摆手,扯断一截衣袍,在手上的伤口处缠了几圈,冲着军校吩咐道:“去,找些酒来,我要喝酒。”
他清楚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必须喝两口,如果喝醉了,那就醉死在这里,一个弃子也该这样死去。
晨雾弥漫时,一骑快马冲破包围圈,浑身是血的斥候在滚落马背之前,奋力将一支绑着绢帛的箭矢射上城墙。
“赞贞勿怪,为兄已让张筠已领四千长直军至马岭设伏,杜晏球所率两千厅子骑也将抵达邢州,望你再坚守一日,此番必让李嗣昭插翅难逃。”
牛存节望着被鲜血染红的白绢帛上的这几行字,认出是梁王朱全忠亲笔所书,也就此清楚自己不是弃子,而是棋子。
随即,他又转头望向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惊起城头寒鸦,黑色羽翼掠过那面残破的“邢”字大旗。
于此同时,一匹快马冲出晋阳城,直奔马岭关而去。李克用的养子李嗣源也率领五百横冲都军骑赶往邢州,驰援已经落入险境的李嗣昭。
邢州城,如此重要的战略要冲,被连攻六日竟然无一兵一卒救援,这件事情极不寻常,李克用一直关注邢州战况,也一直心有疑虑,朱全忠难道要舍弃邢州吗?这怎么可能呢?
当第七日的进攻依旧无果时,李克用幡然醒悟,察觉这很可能是一个阴谋,朱全忠绝不会放弃邢州城,应该是想利用邢州城的保卫战做局,围歼攻城乏力的李嗣昭。
故此,李克用急忙命人前往李嗣昭的大营,通知他立即撤兵,同时也让李嗣源前去策应李嗣昭的撤离。
三十里外,马岭山谷。
一块平滑的山石上,张筠正低头擦拭手里的横刀,四千长直军轻骑则埋伏在两侧山麓,马衔枚人衔草,不发出一点声响。山道上的落叶已经被悄悄铺上浸过桐油的枯枝,一名老练的斥候正伏地倾听大地深处传来的细微震颤,那是河东骑兵特有的马蹄铁声。
“禀将军,敌先锋已过关隘。鹰嘴岩!”
“传令下去,弓弩准备!”
作罢吩咐,张筠将刀身迎向日光,又收回缓缓推回鞘中,铜吞口发出毒蛇吐信般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