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老宅的院子里寂静的像是没有人一样，偶尔从上房屋老两口的屋子里传出来几声咳嗽，白老爷子虽然已经能走了，但是到底身子不如从前了，到了冬天不敢出门，稍微沾染一点冷风就会咳嗽不止。
“啪！”一声脆响从李氏和白金财的房间里传了出来，“让你去买年货的，东西呢？钱呢？难道你就让咱们一家子清锅冷灶的过年不成吗？爹，娘，这日子是没法过了啊！”李氏突然就推开门就往上房屋跑，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了。
他们一家子今年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苦了，六亩地上好的水田就成了吴氏这个贱人的，自家坏了名声又什么都没有得到，算计来算计去的倒是把一个好好的闺女给搭进去了，现在过年别说是一身像样的衣裳了，可能是连口荤腥都吃不少了，这怎么能不让李氏崩溃呢。
李氏在上房屋哭诉了半晌，白金财这才磨磨蹭蹭地走了进来，“老大，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给你买年货的钱呢？你在外面浪到下晌才回来，就空着两个爪子回来的，你是让我们娘们吃屁喝风过年不成？”白老太太的眉毛都立起来了。
她是抠抠搜搜的掏出来几百个钱，就打算买一条子肉并一条鱼就算是把年给过了，家里头还有存着的白面，吃两顿饺子也算是应景，但是这没有鱼肉的年夜饭也太不像样了，难道让她拿野菜帮子包饺子不成吗？
这么多年，他们家什么时候过的这么寒碜过，要是传出去，他们一家子真的是一整年都没有脸面出门了。
“我，我……”白金财“我”了半天也没有“我”出个屁来。
“老大，你的赌瘾又犯了吧。”白老爷子跟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也生不起这个气，只是淡淡地看了看他，然后开口道。
“什么！你又去赌了？你把钱都给输了？”李氏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她以前就知道丈夫愿意赌点小钱，但是也都是偶尔为之，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连过年的钱都给输光了。
“都，都没了，还，还欠了十两银子。”白金财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张字条，上面有他按的手印，写明了欠银十两，五天内归还，否则利息翻倍，李氏不认字，但是白老爷子是认识的，这一下子气得手都抖了。
“什么！十两！你怎么不去死！”白老太太一下子就跳了起来，那样子就像是要了她的老命，而李氏则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他们家里头算上老鼠洞里的银子都掏出来，也凑不够十两银子啊，难道还要卖地吗？大过年的卖地，别说有没有人买，就算是有人买，他们明年吃什么喝什么呢！
“我，我也是想要赚点钱让家里头过个好年的，娘给的那点钱够买什么啊，刚开始，刚开始还是赢了点钱的，我就寻思着趁着手气不错多赢两把，没成想，没成想……”白金财现在也是吓得手脚发抖，十两银子啊，对于现在的白家老宅来说已经是个非常重的负担了。
“爹，你糊涂啊！”白子阳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他的表情带着不耐烦，但是到了几位长辈面前神情就变得平和了很多，他身上的细棉布长衫浆洗的干净笔挺，此时说出责备父亲的话竟然让人觉得非常的理所当然。
“子阳，子阳，这可怎么办啊？咱们家这个年，算是过不去了！”李氏呜呜地哭着，竟然把自己儿子当成了主心骨，这个时候的女人好像也确实是如此，在家靠父兄，出嫁靠丈夫，丈夫靠不住了还有儿子可以依靠，只是不知道这连儿子都靠不住的话，还能依靠谁呢？
“娘，之前你们托人给我捎过去的东西，我这里还剩了不少，有些用不上的让我给卖了，这些娘拿去置办点年货吧。”白子阳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来一个小的荷包，里头有几块碎银子还有一些铜钱，足够过年花用了，不过再多的就没有了。
“子阳，要是没有你，娘可怎么办啊。你可一定要有出息啊，娘这辈子的指望就在你的身上了。”李氏抱着儿子的胳膊啼哭不已，根本就没有看到儿子脸上的厌烦。
不过白老爷子却看了个正着，脸色一变并未开口说什么，“老大，你可知错？”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的骨肉，是自己的第一个儿子，现在他虽然窝囊无能，但是也不能看着这欠账利滚利，最后滚到整个家都没有能力负担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