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年说的要紧信函,其实是在铜镜上给李轻歌写字。
再一次得到李轻歌施救,程素年心潮澎湃。又在昏迷的梦魇之中,李轻歌挖走了他心里的什么东西,说不要了。
程素年一点儿不怀疑,认定李轻歌真是在缝合的时候,挖走了他心里的什么东西。但完全不怀疑李轻歌有害他的心。
他的心脏还好好地在胸腔里头跳动,身上的疼痛只有那道刀口,还有因为发烫而紧紧缩在一处一样的脑子。
程素年十分笃定,这小妖拿走的一定是不好的东西。
这是它不喝血又不吃肉,不吃人心也不爱蜉蝣吃的水藻等等,那它到底喜欢什么呢?
因为连日的暴雨,天仍旧是阴沉沉的。麻千户为他点亮书案上的油灯,又似乎觉得不够,一左一右地将油灯放在他桌上纸笔两侧,问他:
“大人觉得这够亮了么?”
程素年抬头看他,他单膝跪在他书案前,不可谓不恭敬的,但言谈间总少了些……官场上应当有的油滑和谄媚,像是与他十分熟稔了一般。
但这一路上,二人之间不过场面上的泛泛之交而已——他不信除了江城和府兵之外的人。
“当日除了我,可还有人受伤?”程素年问。
麻千户答:“没有死人,重伤五个,但都没有程大人伤得重。也都已经被妥善救治了,在下房歇着。”
程素年点点头,提起笔,有意要落在书案当中的素纸上。
那麻千户突然又将他左前的油灯挪了一挪,挪近了些:“大人觉得这样可够亮了?”
程素年微微蹙眉,“麻千户直言无妨。”
麻千户双目一眨,显露出一瞬错愕,但极快道:“属下没有别的意思,只希望大人爱护眼睛,往后好看得清明一些。”
程素年眼皮轻轻一压,眼中到底还是凝聚起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