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大后果,就是那人残了。”郑建安揉揉眉,“你那时候太小,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情,你可能不记得他了。他是你爸救过的人,把你爸当成救命恩人的,不止是帮你们家守老宅的后人那么简单。他对你们家,是有情义的,你可以相信他。”
李轻歌哑了哑,张嘴却说不出什么。直到郑建安帮她关好门,走了,她还是没说出话。
她爸妈出事的时候,她还太小。刺激太大,有好几年的时间被人叫做小哑巴、小聋子,还被人叫做小痴呆,连自己的叔叔伯伯都认不出来。
她不记得麻叔这号人物,对她来说,麻叔是个刚认识的陌生人,为了乡下老宅的修缮,找她要钱来的。
她并不知道原来麻叔和她爸妈早有羁绊。
李轻歌心浮气躁,低头看铜镜。
程素年的字结构规矩,疏朗俊逸,有力透纸背的飒飒风骨。
李轻歌看过去,铜镜仿佛能感知她的视线,错落的字句浓淡交替,自最开始的一句依次显现出来。
程素年先是问她;【轻歌可安好?脱困否?爪钩可能用?若是不堪用,轻歌还需要何物?】
又道歉:【天色已晚,素年实在担心轻歌,是以罔顾两个时辰之约,望轻歌见谅。】
然后汇报起枯井三尸案来,说是【自得轻歌提点后,素年令人寻到目击案发当时之人,是一更夫。】
其后林林总总的,详细写下如果依靠那更夫的证词,证明那哑妇人菜贩在看到县令及和尚接连下井,晕死在井下,她又寻求帮助不得后,以身犯险下井救人,没成想自己也死在井下。
又说经知州府的仵作和有丰富经验的猎户、大夫等人验证,井下确有毒人瘴气,程素年已用另一口井当众试验,众人皆信服。
又在哑妇人邻里的证实下,证明那哑妇人是接了和尚的单子,到夜里才想起这桩事,给和尚送蔬果来的。因已经一更天,哑妇人曾请求邻人一同前往,但邻人不敢一同去,哑妇人便自己去了。这桩事情有三名邻居可证实。
再又在井下发现了和尚埋藏多年的酒。
案情便清晰得很了。先是和尚下井取酒,要与阔别多年的友人——县令韦宏才痛饮一番。没想双孖井封闭多年,逐渐产生有毒瘴气,和尚下井后,非但没取上来酒,反而昏死在井下。县令韦宏才见状,急忙下井营救,同样也因有毒瘴气死在井中。
菜贩子哑妇人送蔬果来此,见接连下井的二人毫无动静,正好更夫路过,哑妇人着急求救,更夫却以为哑妇人是深夜索命的怨魂,逃之夭夭。不得已下井救人的哑妇人自然也跟着死在了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