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年欣喜将烛火移到铜镜前,仔仔细细地反复看李轻歌落在铜镜上这一句。

    含嗔带怨,撒娇似的责怪他。

    程素年心头微微一动,双目发热,蓦地想起幼年时候晚学归家,母亲挑着灯笼在门口等着,为他拍落肩上的雪,也是这么软软埋怨:怎么才回来?

    思及亡母,程素年喉咙紧缩,酸涩自心中泛出,直往上冲,刺进鼻后脑中。

    眼看那行残缺的字渐渐变淡,即将消散,程素年轻咳两声,缓了激荡,欣欣然提起了精神,提笔在镜上回:

    【轻歌小友这几日可安好?】

    自它那夜又救下他后,不管他怎么在镜中书写,都再无人回复。

    他还以为这蜉蝣小妖魂归西里去了。

    程素年今日还郁郁寡欢了一场,叹生死无常,自责或许是因救他,介入了他的因果,蜉蝣小妖才消散的。

    如今看来,当夜斩马刀一击,耗费了它不少妖力精气,它只是在镜中歇了两日也说不定。

    像人累了就要睡觉。

    总之是还在,安然无恙。

    程素年唇角微勾,看镜中慢慢浮现的两个字:

    【还行。】

    门缝中,两双眼睛窥看进来。

    看程素年眼角眉梢俱是春意,衬得一张原本俊朗矜贵的脸更是英气逼人,如金玉发光,撩得人压根不想移开眼睛。

    京都府派来随行护卫的女侍卫连心,冲着江城叹:“我跟了程大人这一路,就没见大人笑过。没想到清冷的月亮也有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