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家宴,但君臣之纲永远横在手足之上,洪安帝将桌上未动过的几个帝王专有的菜色赐给了夜川:“荣太妃可还好?”
因着母族和夜川的关系,洪安帝继位后并未让荣太妃与其它太妃一样搬去皇陵和寺庙,而是继续享受从前的待遇住在宫中。
“身子还是不爽利,但较之前段日子已大好了。”
“留下多住些时日吧,等太妃好些再回府。”
“是。”
用过膳后,夜川遵太妃嘱托去看望皇后,他去荆州之时,她还是神采怡怡精神矍铄,现如今再见,双鬓似乎添了风霜与新愁,但身为皇后的她始终有着久处后位的骄傲,即使面色沧桑但气场却未改。
“晋王与我南庚乃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如今我儿已去,哀家睹此思彼,你来的可真是时候。”皇后幽幽道。
“小王受母妃嘱托,特来探望皇后,望皇后节哀。”
云氏并没有接话,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当年,她与哀家同时心仪陛下,她争不过哀家便想方嫁给了先帝,她成了贵妃,而哀家是太子妃,身份处处被她压制,就连后来先帝驾崩陛下承了大统,她还是靠着母族的势力留在宫中与哀家抗衡多年,现在哀家的南庚去了,哀家还与她争什么呢,哀家争了还有什么意义?”
云氏虽贵为皇后,但终究是个母亲,中年丧子,人间至悲事莫过于死别,这是无法用泪水洗尽的悲伤,对逝者的思念一刻都不曾放松,从今往后便隔了长风深谷。
近不得,远不得,进不得,退不得。
云氏一手撑额,另一只手无耐摆了摆示意夜川退下,夜川见状行了一礼便离去了。刚一出门守在外面的小太监便紧了两步跟上来,夜川道:“还有多久?”
“回主子,水坎说最多三日。”小太监压低了声音。夜川听此放慢了脚步,眉头微蹙旋即又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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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县州丞府。
厅内死一般的沉寂,徐离萧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州丞徐离峰伸手拈了拈微微颤抖的胡须:“好一个水节,不仅彰显了晋王的美德,往房屋上泼的那些水还避免了房屋的开裂。若因了水节的习俗恰好中和了调换后的配方也就罢了,就怕他早已知晓配方被换却不动声色。大办水节,一来百姓长期灾患需要一个精神寄托,二来可以拉拢人心彰显功德,这三嘛……”徐离峰微微眯起阴鸷的眼睛并没有说下去,而是细细拈磨着胡须空望向一处。
徐离萧倒是平静如水,甚至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些许戏谑:“父亲倒不如听从孩儿的建议,早早告老还乡,将州丞的位置让予孩儿,颐养天年岂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