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之所言粉饰的太深奥,不可捉摸,碾廑只一厢情愿的以为他在同自己说些软绵绵麻酥酥的情话。处于少女与生俱来的羞涩,她当时嗔怒中红着脸颊退避三舍,奔出门去逃离窘迫,这一奔慌不择路,在里许之外便水到渠成的迷失了方向。
杀手界也存在着勾心斗角,游乾在拂穹域颇有地位,域王所布的任务他鲜少失手,甚得青睐。他的优越表现自然遭遇旁人眼红,而碾廑的这次远奔便巧遇了这个眼红游乾深受域王重用的“旁人”。
那人名讳狐昀,是个五大三粗且猥琐的男人,他闯入阵中,恰逢正心猿意马的碾廑,嘿嘿两笑,佯装好人,摆出一派和蔼可亲的形容:“咦?游乾家中何时多了女眷?姑娘怎地一个人孤零零的徘徊此处?”
碾廑可没见过此人,自不知他与游乾卡有嫌罅。见他一脸人畜无害,似乎是游乾之交,如遇救兵般傻乎乎的贴了上去:“嗯,我是他府上嘉宾,出来遛弯在这里迷路了,找不到回程路径,可否劳烦公子领我回归正途?”
狐昀自然愿意不嫌麻烦引领带路,却不是回归正途,而是坑蒙拐骗引上歧途。准确的说,是将碾廑劫到他府上去。
碾廑并非愚不可及的傻子,心急如焚之下警惕松弛,才三言两语相信了他,但走出数里,非但没回到骨屋,反而越行越僻。她立即察觉有诈,眼前这人心怀叵测,于是立即掉头就回。
狐昀扯淡无效,直接上前动手用强。碾廑力气不济,没走过几招,顷刻间受制于人。然后便给对方抗去另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骨屋,被侵犯凌辱。
这个凌辱的方式是见不得光那类,不知由于何种原因,狐昀竟不封住碾廑哑穴,任由她惊天动地大喊大叫,将游乾叫了过来,他非但没能吃到羊肉,反惹一身骚,被游乾老鹰捉小鸡般拎起来揍得鼻青脸肿。
后来碾廑才明白,狐昀此举用意不过是在刺激游乾拂穹域可守不可触、触之必死的规则而已。
拂穹域的规则乏善可陈,那就是全心全意替域王效忠,做一条为他之令是从,为他而活的狗。他的一字一句都是金科玉律,是麾下所有臣服者的指路标。一旦他开始发号施令,底下的狗便需严守遵循,如有不从,或者违背,后果很严重。
最近域王不知抽了什么风,说道任务可以失败,但同门之间绝不能私殴狭斗,否则视为叛变。其实但凡出自拂穹域的刺客,无人不是踏着同僚尸体一步步杀出自己的命。域王训练的方式十分残暴,类似于毒虫养蛊。成千上万个候选人,争夺一个名额。域王将他们囚于一隅,互相厮杀,活到最后那人方算合格。但眼下早已过了训练阶段,他认为自己底下的臣子们个个都是万中挑一的栋梁之才,不能死在外头,亦不能死于同行,否则可惜;但若死在他手中,那是福祉,便不可惜了。
游乾此举动手在先,不论是何缘由皆算触犯禁忌,且他好像失了理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明之不可为而为之,倒也罢了,然他越斗越酣越上瘾,一发不可收拾,而碾廑,自顾自裹着被褥蜷在床角呆若木鸡。最后动静闹得太响,隔壁同门出场拖开游乾,将来龙去脉禀报于域王座下。
至尊金椅上的男人悬座殿堂之上,巍峨冷峭,半眯半阖着一双眼俯瞰匍匐于足下的杀手,那是他曾经最忠诚最得力的爱将,亦是虎伥。他怀里歪卧一女,面貌清纯,我见犹怜,埋头在他怀中一动不动,任由那双修长的手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只是,她娇艳莹润的目光却时不时似有若无的瞟向底下匍匐那人。
“嗬,我的爱将,如今羽翼丰满,竟连我的帝令也难入你耳了。不错,有出息,前程可望,远超我的预期。”
面对高高在上的这个男人,习惯了刀架脖颈而坐怀不乱的游乾亦情不自禁哆嗦战栗,这是来自灵魂的压迫与恐惧,但有些东西,可以在恐惧的氛围里给予人一反常态的勇气。他极度恭敬,看了眼那位清纯少女,谨小慎微的启禀:“属下自来奉域王为榜,那姑娘正是属下还没过门的未婚之妻,属下微施巡教亦在情理之中。敢问域王,倘若旁人觊觎王后,推己及人,深爱王后的您,该当如何?”
他对那个男人的脾性并非十分了解,但有一点,拂穹神域无人不知,那便是他宠溺王后之深,较之惜己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