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硬撑已是无用,吴益当机立断,立时上前一步,半垂下头,认错道:“陛下,臣一时疏忽,只一心忧虑交趾情形,行事不当,臣请罪!”
又道:“虽如此,其余行军之略,后勤之法,却是臣悉心而为,当可参看!臣在广南数载,人情、地理亦有知悉,也可参详军事。”
赵芮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吴卿且退下罢,卿才从广南回京,又是出身南地,难免在这京畿之地水土不服,回去好生歇着罢!”
吴益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尴尬地立在当地半晌,终于缩了回去。
原本拿水土不服说话的是他,做事疏漏,要把大晋水师送去海中喂鱼的也是他,赵芮此言,便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只是一时丢脸他也就认了,看着天子这般反应,竟似一句话也不打算再信他说的!
吴益虽然官品高、资历深,可他从来不是权重的那一类,莫说想要同范尧臣、郭世忠、黄昭亮这等权臣相比,便是想要与孙卞相提并论,都要弱上不知多少倍。
这就是没有真正做过实事的弱处!
两府之中,哪一个不是几番外任,几番回朝,中枢、部司都做过,便是郭世忠弱一些,也一般曾经数次领军破敌,打过好几回大仗,赵芮才敢用他来牵制杨奎。
像吴益这般外任经历蜻蜓点水,单单靠着御史台中资历攀爬,纵然在文人眼中厉害无匹,可当真要用起来,便上不得台面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桩,一旦郭世忠把他甩开,天子又将他踢到一边,又因原来就身上背着重罪,如果再没有人拉扯一把,被贬罚出去,他便再无回朝之日。
吴益早已不再年轻,他站在班次最末,刚开始只觉得气血上涌,太阳穴两侧又麻又胀,到得后头,已是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两条小腿肚子全在发抖。
他用力咬了咬舌尖,只求尽量保持清醒,不要在这崇政殿中站立不稳,闹出御前失仪来,脑子里头轰隆隆的,朦胧之间,只一个念头越发清晰。
——广南也好、荆湖也罢,便是川蜀,他也一处都不去!他要留在朝中!他要在京畿!他要进两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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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陆两军并发,陆地先行……臣以为当以九月末为时,待得南海海面平稳,再行进军……”
“当早派使臣,出占城、真腊,请两处同援,总不能出力,却也能稍作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