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猗也站起身,左手三指夹起凤髓轻轻一转,“如果你真的有母本,还需要千方百计暗示我带着凤髓来昭堇台吗?如今线索在我手中,就看司巫要不要接下这个报酬了。”
星望尘盯着谢无猗布满伤痕的手指看了一阵,慢吞吞地吐出几个字:
“别太自信啊。”
谢无猗心中“咯噔”一声,她眯起眼睛,见星望尘袅袅婷婷地迎面走来,“我当上司巫后,修缮昭堇台时换了匾额,巫女有注意过吗?”
“双悬”——谢无猗当然留意过那两个金漆大字,她略微一怔,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自以为掌握的筹码只是找寻母本的一半?
看出谢无猗的困惑,星望尘携起她的手,潮湿的触感令谢无猗不由一凛,“别急,我先给你讲讲老玄柔先生的故事吧。”
谢无猗沉默着跟随星望尘来到鸾星阁的藏书室,接过一本古老的札记。
“三十年前,安乐公主刚出生就被丢出了宫。卢云谏本想杀了这个婴孩,手下不忍心,就把她丢到一口枯井里自生自灭。”星望尘淡淡地讲述道,“幸运的是,老玄柔先生恰好路过,看这个孩子实在可怜就收养了她。那夜澄空如洗,先生便指星为姓,给她取名为望尘。”
谢无猗眸色渐浓,没想到星望尘与老玄柔先生的纠葛竟是从卢云谏丢弃她开始的。怪不得秤砣七一直强调玄柔先生不是坏人,能出手救助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婴,足可见他的心性。
“先生消息灵通,很快就知道了星望尘的真实身份。他也不瞒她,照旧把她抚养成人,最终在天武九年四月驾鹤西去。”
星望尘抚摸着陈旧的格架,转头望向谢无猗,神色极尽复杂,“先生晚年专注于记述他的诸多旷世发明,不问红鹰事务,去世之前没有指定红鹰的下一任继承人,没有传承名册,只留下这本札记,里面凝结了他毕生的心血。”
“另外,他还把凤髓传给了他的小女儿……”星望尘顿了顿,道出了一个谢无猗无比熟悉的名字,“当时的鸾九——华漪。”
谢无猗心头巨震,华漪是老玄柔先生之女,那花弥不也是他的女儿吗?
所以,鸾九、谢九娘和她……都是老玄柔先生的外孙!
谢无猗只觉得眼前发昏,忍不住笑出声来。
造化弄人啊!她们姐妹三人命运迥异就算了,她身患举世罕见的日月沉也算了,兜兜转转,她一心要毁灭的,为祸三国的红鹰头目居然是自己的至亲!
世上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