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还指着在场工作人员身上的衣服,准确无误地说出了它们的颜色和图案。
“我又能看了,太好了。明年我再请你来做那一只眼睛。”毛泽东像孩子一样兴奋不已,把唐大夫拉到身边,称赞他身手不凡。
手术成功了,经受六百多个日日夜夜失明痛苦之后,毛泽东终于有一只眼睛复明了。尽管只是一只眼睛,这对于喜爱看书的毛泽东来说简直太重要了!
为了防止手术感染,换完药的眼睛应该再用纱布蒙起来,至少要蒙上一个星期。但毛泽东执意不肯,不管唐由之怎么劝说,他就是不让裹纱布。他说蒙上纱布看不见东西,影响办公、学习。最后他答应每天按时上药,接受治疗。
毛泽东的视力稍有恢复,就迫不及待地看书读报。医生规定每天用眼的时间不能超过半小时,毛泽东不但不听,反而半开玩笑地说:“你们的话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只能信三分,最多信一半。”还说,“饭可以一日不吃,觉可以一日不睡,书不可以一日不读。”他把读书当作比吃饭、睡觉还要重要的事情。
为了满足读书的欲望,毛泽东常常跟医生“捉迷藏”,当医生在身旁时,他就停止一切活动,顺从地闭目养神;可医生一离开,就马上从枕头底下掏出书继续阅读起来。后来,医生发现了这个小“秘密”,就乘毛泽东读书入神之时突然进来为他查体,手足无措的毛泽东就像小学生在老师面前掩饰自己的过错那样尴尬地笑着说:“今天刚看一会儿……”
医疗组除了限制毛泽东看书用眼的时间外,还担心手术后视力恢复不好,请唐由之给毛泽东配制一副金丝眼镜,以防读书时眼睛过度疲劳。但是,毛泽东不乐意戴眼镜,加上用金丝做成的镜框太重,初戴时极不舒适,因此毛泽东很少戴它。待到视力恢复正常,毛泽东便甩掉这个额外负担,从此再也没戴过那副金光闪闪的高级眼镜。
一代伟人停止了呼吸
一九七六年,对中国来说,那是一个天崩地裂、国运跌宕的一年。
一月八日,天低云暗,太阳失去了往日的光辉。红墙大院披着洁白的银装,阵阵北风给情绪低沉的人们增添了几分凄凉。一只孤零零的乌鸦飞来飞去,最后落在一颗高大白杨树的枯枝上,不时发出令人揪心的悲鸣。
昨夜,毛泽东几乎未眠,好像已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不幸。上午十点,侧卧在病榻上的毛泽东看完昨晚送来的周恩来病危通知书和抢救方案后,顺手拿起一本《鲁迅全集》。这时,负责中央首长保卫工作的张耀祠匆匆走进,他带来的是人民的好总理——周恩来逝世的噩耗。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令在场的所有人目瞪口呆,空气凝固了,就像南海水面上的冰封状态,屋里寂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面无表情的毛泽东一言未发,只是点点头。对他来说,周恩来的逝世已在意料之中。几年来,从医生一次又一次的诊断报告中,他已预感到情况不妙。
接连几天,毛泽东沉默寡言,烦躁不安,情绪一直不好。他不开电视,不放录音,停止一切娱乐活动,以此来表达自己对患难与共的老战友的深切哀悼。
几天后,中央办公厅将拟好的有关周恩来追悼会的文件,呈送毛泽东审阅。周恩来的追悼大会定于一月十五日在北京医院举行,由中共中央副主席、国务院副总理邓小平致悼词。
“去参加总理的追悼会吗?”站在一旁的张玉凤像不懂事的孩子冒昧地问道。想起四年前毛泽东突然决定参加陈毅追悼会的情景,她期望历史能重演一次。
听到张玉凤的问话,一直处于极度痛苦和悲伤之中的毛泽东,一只手举着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文件,另一只手拍拍已经肿起的大腿,十分吃力地说:“我也走不动了!”
其实,毛泽东的腿脚早已不听使唤了,近几年一直行走困难。在党的“十大”会议上,毛泽东是等会场的代表们退完之后才让工作人员扶着离开座位的。他坐在主席台的位子上,也是在帷幕拉开之前由工作人员搀扶着坐上去的。所以在“十大”的新闻纪录片中,既没有毛泽东入场的镜头,也没有毛泽东退场的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