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在狱中的小灶一直开到下半夜三点多,虽然牺牲了宝贵的睡眠时间,但是对我来说是很值得的,自那以后,我和雨爷以及苏峰的感情与日俱增,以至于我居然可以从苏峰那里打听到一些雨爷“进来”的始末。
在监狱里的人虽然形形色色,但是仔细分析,类别并不多,有一类人喜欢把自己犯得事儿拿出来到处说,加花变奏,添油加醋,为的是显示自己“不凡”的身手和经历,比如——我。
当然,这一类人一般都是小虾米,正是因为自己实力不够,所以才处处吹牛逼,好把胆儿装肥一些。但是有些人,就不需要这样,他们惜字如金,从来不和别人提及自己的过去,他们凭着自己的一身戾气震慑别人,江湖人称“内功”。
这类人的历史越是不说,人们就越好奇,于是,“不说”成了“传说”,“传说”成了“传奇”,让小虾米们好奇的同时心生仰望之情,雨爷和苏峰就属于这样的人。
刚进乌门监狱的生瓜蛋子都在敬仰雨爷的同时,不断猜测他进来的原因,但是鲜少有人能从“元老”们口中听到事实。我,算其中比较幸运的一个,因为那顿额外奖赏的酒肉,当晚我就从苏峰嘴里听到了雨爷的经历。
原来雨爷家是开饭店的,虽然爷没上过几天学,手艺却是祖传的,绝对没的说,按理讲,开饭店,只要菜品好,味儿正分量足,就没有不火的道理,但是,中国人做事,讲究个天时地利,还有人和。
雨爷家开饭店,毁就毁在这“人和”上,雨爷的脾气暴戾,人是好人,心肠太直,说话做事都随意,江湖人士叫侠义,当官的可就不管这些了,也不知道雨爷得罪了什么人,自从饭店开张开始,工商、卫生、城管的人就没断过,天天来店里。
俗话说,货卖一张皮,开饭店的,大堂里天天杵着几个大盖帽,谁敢来吃饭,一来二去生意就惨淡的可以,这些也就不说了,这些瘪三还天天赶着饭点儿来,查完了就坐下来吃饭,吃饭当然不给钱,只是打白条。
雨爷一开始也就忍了,毕竟民不与官斗,这是自古传下来的道理,可是有一天,这帮货开始动手调戏店里的女服务员,一开始可能也没想闹大,只是有些肢体接触,女服务员咋咋呼呼的,喊得半条街都能听到。
雨爷抡了大勺就从后厨闯到了饭厅,他的原则底线是,拿钱可以,祸害人绝对不行,于是,雨爷毫无悬念地拿大勺把其中的一个人脑袋开了瓢,那人不禁打,没挣扎两下,就倒地不起,拉到医院没几天,确诊成了颅骨骨折。
“我说,这事儿怪他们,谁让他们一个个的欺男霸女,雨爷那是替天行道!”我听到这儿,意气风发地站起来,当着苏峰的面就要替雨爷喊冤。
“你可拉倒吧!你知不知道被雨爷开瓢的人是谁?”苏峰鄙夷地锤了一下我的小身板,嘬了一口酒,凑近我压低了声音说:“那个人是区委书记的亲儿子,这要搁在古代,那叫‘衙内’!”
“哦!”我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心想,雨爷也是条不顺,替天行道行到书记头上去了,这不找倒霉么!
“所以说,要以正常手续,雨爷怎么可能判这么久!据说明年可以找人松动松动,给他多减减刑,如果真是那样,也算他时来运转吧!”苏峰低了头,也叹了一口气。
“为啥说明年呢?”
“明年那个区委书记就上调了!”
“上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