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菲雅手脚麻利地秤了斤苹果，把秤杆挑得高高的。“你看，这才四个苹果就已经是一斤了，我收你一毛一个绝对是你占便宜了。”黑胖大妈在心里算了下，果然是这么回事，高高兴兴掏出两毛钱，“那给我来两个。”周围的人一看，顿时跟风，要一个要两个的，还疯狂挑着心里最大的苹果。但林全挑拣得比较仔细，每一袋里的果子大小都差不多。旁边拿着从张明那和要来报纸，已经折好不少口袋的沈国强就很无语。得，这纸袋和秤都白准备了。他又忍不住在心里想，一毛钱一个到底划不划算！刚刚他可是看到了，对象挑秤时落在的星标可不是整斤上，只是拿给大妈看时往外拨了下。周菲雅一边收钱一边看着，忙到飞起，再看一旁束手旁观的两个男人顿时气不到一处来。“你们能不能抓紧过来帮忙啊！在那儿傻站着干嘛？”人家赵师傅只是司机，在驾驶室里躺着睡觉没毛病，这两人怎么也在一旁看热闹啊？沈国强和周大哥摸摸鼻子，分别拎了苹果下来，一个一个的卖。有了他们加入，分走了周菲雅大半客流，她一下就轻松不少。当然，也有少数直接论斤买的，但最后非要她搭个苹果。周菲雅犹豫了下，挑了个最小的添称。几个人忙活半天，等到工人下班时，又迎来一波高峰。眼看着两麻袋的苹果都要卖光了，周菲雅收钱收到手软，都快忘了来这儿的目的。直到在车下的周大哥拽了拽她的裤子，“诶，小妹你看，王知青在那边。”周菲雅蓦地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王金山和燕燕。呵，总算来了。她故意扬起明媚的笑容，“哟，表哥表嫂回来了？买点苹果吗？我给你们三毛钱两个！”王金山恨恨地瞪着站在车上的前妻，心思十分复杂。恨她从乡下来搅乱了他家幸福的生活，恨她害小弟进了回笆篱子，恨她让燕燕对自己不满。原本家人惹了官司就够倒霉的了，可因为他结婚抢了房间，小弟怒而说出自己结过婚的事。虽然最后他还是和燕燕结了婚，但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一点都不幸福。再看前妻，气色好，穿得好，尤其是她那居高临下的样儿，感觉自己被碾压了！愤恨的同时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后悔。“走，燕燕，我们回家。”王金山伸手去抓妻子的手，想要表演一个情深幸福。但燕燕却直接甩开他，“凭什么要避着你前妻？我又不比她差！”燕燕翻了个白眼，气势汹汹冲过来，“怎么，没了男人你就变这么惨？只能干个体了？”刚一过来就后悔了，这么仰着脖子看她总感觉自己低人一等。周菲雅脑门浮现几个问号，怎么一结婚这女人的智商就欠费了？“我是不如表嫂有个正式工作，要不表嫂你多买几斤苹果可怜可怜我？”燕燕哼了声，决定不再扬头看情敌，啪地拍出五块钱，“给我来十斤！”“好嘞，表嫂就是大气。”周菲雅可不会和钱过不去，飞快收钱过称。因为她买的多，周菲雅还赠送了一个小布袋子。“看在咱们都是亲戚的份上，这袋子就不要钱了，当我给你们的新婚贺礼吧。”看着那洗得发黄的白布袋子，燕燕一阵嫌恶，连里面的苹果都有些不想要了。“这也太脏了，跟你们农村人一样，难怪金山会和你离婚。”她毫不客气的贬低道。周菲雅脸一黑，直接把苹果砸进她怀里，“王家人有案底，我不离婚我傻吗？”“不过我到是知道了表嫂你是真爱呀，为了爱情以后的政审都不顾了！”燕燕先是被砸了个趔趄，随后又被她的话吓了一跳。王金山听得清楚，见妻子脸色都变了，急忙摆手，“燕燕，你别听她胡说，小光的事没落案底！”“可万一呢？”燕燕眸光幽幽，谁也不知她在想什么。此时更多下班的人围过来，把这对夫妻挤离了货车。周菲雅苹果卖得痛快，又给前夫埋了雷，心里别提有多美了。晚上吃饭时，沈国强特意要了两个肉菜，吃得几个人头都不抬。汤足饭饱，周菲雅却是看着外面微黑的天若有所思。回招待所时，她和沈国强走在后面，把人拽得低下头来小声问：“你还有多长假期？”声音中带着隐隐的期盼和兴奋。沈国强感觉耳朵一阵发热，想了想道：“还有十天吧。”“太好了。”周菲雅抓着对象的手蹦了下，开始掰着手指计算。“回家的路要是一直开车不停的话大概要四天，还有六天空余时间，我们把这车货卖了吧。”她想得很美，“到时除了给司机和我大哥点红包，这车苹果的收入就只是我们俩的！”卖了？！沈国强略愣了下，很是不解地问：“就像你今天那么卖吗？”“你这一下午卖了不到三百斤，按这个速度你好像无法在六天之内卖光四千斤吧？”周菲雅畅想的笑脸僵了僵，夜的黑爬上她的脸，“我有那么蠢吗？”翌日，周菲雅把在京市附近多转转的要求和赵师傅说了，并允诺会多付辛苦费。赵师傅想了想，“有钱赚自然是好，可运输公司那边你们也得打招呼。”这事自然落在了沈国强的身上，周菲雅承诺，会多付一百元的租车费。加了钱，再有熟人作保，延长租车时间的事自然就谈了下来。在背人的地方，沈国强担忧地问周菲雅，“你花了那么多运费，到时卖不出去怎么办？”周菲雅却是丝毫不怵，“怎么可能卖不出去，昨天的情景你不是也看到了么？”办好事，周菲雅就让赵师傅开车在昌平县的供销社和百货大楼转悠。最后，以四毛一斤的批发价卖出去一千三百斤。又歇了一晚后，在周菲雅的撺掇下，货车开始往京市行驶。她对沈国强道：“我们把车停在大院儿门口，给你爸送几斤苹果去！”“到时你爸一定会很惊讶！说不定还会高兴你有孝心呢！哈哈！”沈国强奇怪地看了对象一眼，“你想多了，大院门口不会让停货车的。”“而且我爸也不会高兴，他只会觉得我做个体丢了他的脸，说不准到时会和我断绝关系。”呃……周菲雅有些笑不出来了，讪讪道：“那我们就不去你家的那个大院儿了。”沈国强攸地一笑，“不过，断绝关系我也不在意啊！”周菲雅转头多看了对象几眼，没弄明白，他到底是不是要去大院儿门口卖。到是副驾上正学车的周大哥扭过头，“丫蛋，你要去未来婆家的话只拿苹果不太好吧？”这一回轮到周菲雅闹心了，难道她还真要再次上婆家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