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晚冷冷看着眼前的女人,胸腔中恨意弥漫。她永远都记得十八岁那年的六月八号,盛夏燥热。她被大清早的闹钟吵醒,妈妈喊她起来去考试。高考的最后一天了,她坐在桌前吃着鸡蛋,笑眯眯的望着妈妈,跟她商量着考完要去哪里玩。她的成绩一直很好,全校名列前茅,对于最后一天的考试并不是很担心。“妈,等我考完,我们去意大利怎么样?”“行,妈妈这次舞团演出结束后,就空出来一段时间,陪你出去玩一个月。”“好耶,最爱你了妈妈。”临出门,妈妈要送她,她拒绝了,走路去考场也不过十分钟,她不想耽误妈妈八点半的演出。那天早上她背着书包,走在去考场的路上,正要过斑马线时,一辆豪车撞上了她。巨大的冲击力传来,一阵天旋地转,她倒在绿化带里。那些修剪过的枝叶硬茬抵着她的后腰,硌的她好痛好痛。大脑昏昏沉沉之际,忽然听到车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老张,快去看看是谁?”是她的生父,夏国忠。“夏总,好像是顾小姐。”“快下车。”男人的声音有些急切。可随即,便听到车内又传来一道娇纵蛮横的女声:“爸,你烦不烦呐,我这考试马上都要开始了,再不去我就要迟到了。”“她撞一下又死不了,要是我错过了考试时间,可是一辈子的事!”男人沉默了会儿,最后才说了一句:“开车吧。”她就那么静静地躺在绿化带里,望着天空刚刚升起的一束阳光,额头上的血水渐渐沾湿了她的眼......她知道,她的第一束光......灭了。“你穿成这样跑到这里,该不会是故意想偶遇宴矜吧?”夏梦期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想到宴矜哥的公司似乎也在这附近,心里对顾星晚的鄙夷更甚几分。顾星晚轻蔑的笑了笑:“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没什么长进,张口闭口都是男人,你的脑子要是晃一晃,应该能晃出不少男人吧?”“你!”夏梦期气的脸色涨红,伸手指着顾星晚,趾高气扬说:“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别以为你一个坐过牢的人,还能勾引宴矜哥,他绝对不会看上你这种女人!”对于这样的嘲讽,顾星晚只觉得不痛不痒的。她轻笑一声:“他看不看得上我,那是他的事,倒是你也真够可笑的,追在他屁股后面这么多年,我离开七年给你腾位置,也没见你坐上去。”“看来这么多年,宴矜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错。”夏梦期被戳到痛处,气的恼羞成怒,一把推翻桌上的热茶壶。顾星晚避之不及,滚烫的热水瞬间浇在手臂,痛的她皱起眉。她胡乱的抖了抖胳膊上的水,站起身撸起西装袖子,冲着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啪”的一巴掌,狠狠甩了上去。她本就不是能受气的性子,夏国忠她都敢捅,更何况打一个小小的夏梦期?夏梦期突然挨了一巴掌,瞪大眼,满脸不敢置信的望着她:“你个贱人,居然敢打我?”她尖叫一声,伸手就要朝着顾星晚的脸打回去。顾星晚眼疾手快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扭摁在地,骑在她身上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抽了上去。“啊啊!”夏梦期被打的哇哇乱叫,毫无招架之力。跟着她来的几个女生想要上前拉人,却被顾星晚抬脚,一人一膝盖踹倒在地。在监狱那两年,她干过不少粗活累活,这群养尊处优的富家小姐,哪里会是她的对手?几个富家小姐本来也不是真心实意要帮忙,被踹后,又想到顾星晚可是敢拿刀子捅亲生父亲的人,万一她真发起疯,把她们也捅了怎么办?这样想着,几个人纷纷往后躲,谁也不敢再拦她。夏梦期就这样被压在地上,结结实实挨了十几个巴掌。最后还是老板见势不对,带着几个服务员跑过来,将顾星晚拉了起来。“报警,我要报警!”夏梦期蜷缩在地上,捂着被打肿的双脸,狼狈的呜呜大哭,看向顾星晚的眼神,更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警察局。“说吧,这次打架是因为什么?”顾星晚看着面前的女警,默默攥紧了身侧的手,死死咬着唇,说不出一句话。在这种情况下,碰到宴矜母亲,总有种说不出的尴尬与难堪。夏梦期上前拉着薛静筠的胳膊,委屈道:“薛阿姨,都是这个贱女人,本来我在火锅店碰到她,念及她是我亲姐姐,想关心一下她的出狱生活,谁知道她突然发疯似得冲上来打我。”薛静筠拧了拧眉,不着痕迹推开夏梦期的手。她不习惯别人这样跟她撒娇,不熟。薛静筠锐利的眸光扫过顾星晚,声音带着些凌厉:“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顾星晚松开身侧握紧的拳头,犹豫一瞬才说:“我本来跟同事一起在火锅店吃饭,没想到夏梦期忽然跑进来,对我冷嘲热讽,后来发现说不过我,恼羞成怒推倒茶壶,用热水烫伤我,我才动手的。”说着,她伸手拉开黑色西装袖子,露出一片红色烫伤的痕迹。“店里都有监控,可以派人去调取。如果夏小姐要告我,那我也会给夏小姐送一张法院传票。”顾星晚冷津津的眸光瞥了夏梦期一眼,看着她一身狼狈凄凄惨惨的样子,心底倒有几分痛快。夏梦期听了,心里害怕极了,要是在薛阿姨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她以后还怎么嫁进宴家?她连忙跳出来,尖叫一声呵斥:“你胡说,明明是你发疯乱打人,你以前就这样,薛阿姨你别信她的鬼话,这种坐过牢的人嘴里就没一句真话。”“够了!”薛静筠被吵的头疼,她最看不惯这种咋咋呼呼的女人。说事情就好好说,乱叫什么?夏梦期被这一声吼,吓得闭上了嘴。她其实还是有些怕薛静筠的,毕竟当了那么多年警察,她的身上总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小李,你去火锅店调监控。”薛静筠直接下了命令。